昨日营啸,汉军溃逃者十之八九。
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魏军斥候的眼睛。
两军离得太近了,得知消息的邓艾立刻率军前来捡人头。
营外,在魏军列阵完毕后,邓艾随即派人前去劝降。
“将军以为,诸葛瞻会降否?”马背上的秦王望着破败的汉军营地,目不斜视。
“恐惧、求生乃生灵之本能。”邓艾眯起眼睛,“但人之所以为人,总要有些许不同。诸葛瞻是否有气节,我却不知也。”
对于结果,邓艾其实并不算期待,降也好,死也罢,都无所谓,他要的是震慑成都。
此刻,汉军大营中一片狼藉,丢弃的武器、甲胄、粮车、公文随处可见。
“将军,魏军派了——”
一名都尉或惶恐地掀帘而入,话刚说一半,就被另一名军官伸手止住,让他噤声。
都尉一愣,抬眼看向帅案前的诸葛瞻,发现对方脸上满是憔悴。
明明只有二十几岁的年纪却一夜之间多了几缕白丝。
都尉拱了拱手,安静地站在一旁的队列中。
此刻,诸葛瞻正在持笔书写着什么。
君子之行,静以修身,俭以养德。
非澹泊无以明志,非宁静无以致远。
夫学须静也,才须学也,非学无以广才,非志无以成学。
淫慢则不能励精,险躁则不能治性。
年与时驰,意与日去,遂成枯落,多不接世,悲守穷庐,将复何及。
...
吾儿尚,当汝见此书时,为父已为大汉殒身尽忠矣。
然汝年岁尚小,前程犹远。
此卷《诫子书》乃汝祖生前所遗,今付汝手,愿旦暮诵之、思之、行之。
写完了家书,诸葛瞻放下毛笔,轻轻吹干墨迹。
方才凝神而书,对身边事充耳不闻,此刻回过神来,帐外的嘈杂声清晰入耳。
亲兵吴勇在身旁恭敬地站着。
诸葛瞻将信纸装进竹筒,叩上封泥,道:
“回成都,将他交与吾妻。你素来持重,我任羽林中郎将时便跟了我,如今我把它托付给你,已无憾矣。”
说罢,将信筒递到吴勇手中。
“将军...”吴勇动作有些迟疑,欲言又止。
“不必如此。”诸葛瞻看了他一眼,站起身,目光扫过将士们。
“事到如今,还有这么多将士不弃我而去啊,将士们对得起我了,我却愧对你们。”
将士们多有动容。
他们或为诸葛瞻效死、或为大汉尽忠,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,如今能留下来,便是可敬之辈。
“军中现在还剩多少人?”诸葛瞻问。
李遗一夜未眠,此刻抬起沉重的眼皮,说道:“不足三百,方才又有擅自离营者,无法阻拦,看样子是弃甲奔魏营而去。”
“还有...”李遗顿了顿,道:“还有糜照。他倒没有投魏,却已率残部遁走。”
“哦。”诸葛瞻点了点头,没太放在心上。
人各有志,他也不强求。
事实上糜照此人有点意思。
他耻于做投降之辈,却也不想死,故而选择突围。
在他的计划里,可以先找个地方藏起来,等大局定了,他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抛头露面。
届时若是朝廷下令投降,他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一起顺应时势了嘛。
如此一来,他就不用背上叛徒之名,家族日后还能继续在蜀地发展也说不定。
然而小算盘打得很好,刚出营没多久便被魏军盯上,随即俘虏。
诸葛瞻终于把目光投向那名都尉:“魏军在营外叫嚷些什么?”
都尉出列答道:“魏军遣使入营,现在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