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调的声音从该隐干裂的嘴唇里挤出来,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深入骨髓的绝望“为什么……被吞掉的……不是我……”
他死死盯着镜子,仿佛透过那模糊的镜面,能质问那个禁锢在脓包里的弟弟。
“为什么他们要的是你……不是我……”声音越来越低,变成了绝望的呜咽“我讨厌你……亚伯……我好恨你……”他对着镜子里的脓包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吼,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,滚烫地滑过冰冷的、肿胀的脸颊。
就在这时——
镜子里,那个巨大暗红脓包上,那只一直紧紧闭合的、模糊的眼睛凹陷处,毫无征兆地、猛地睁开了。
那不是幻觉。
脓包表面那层薄而坚韧的暗红色薄膜,就在那个凹陷的眼窝位置,极其突兀地、像被无形的刀划开了一道细长的缝隙,缝隙猛地张开,露出一只眼睛。
那根本不是人类婴儿的眼睛。
它只有指甲盖大小,却异常地清晰。眼珠是纯粹、粘稠、深不见底的漆黑,像两滴凝固的墨汁。没有眼白,只有一片纯粹的黑暗。这只漆黑的眼睛,在昏暗的光线下,冰冷地、毫无感情地转动了一下,然后,直勾勾地、穿透了模糊的镜面,死死地“盯”住了该隐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然后,一个声音,就在该隐的右耳边,无比清晰地响了起来。
“哥……哥……”
该隐的身体猛地一颤,像被高压电流击中。
那个湿冷滑腻的声音,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感,再次响起,清晰地在他耳边低语:
“别……哭……”
该隐他手中的小圆镜“哐当”一声掉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镜面瞬间碎裂成蛛网。他猛地抬起双手,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,指甲深深掐进皮肉里,试图阻挡那来自地狱般的声音。
但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,它像是直接在他头颅内部、在骨髓深处回荡,冰冷地穿透了一切阻挡。
“我……在……呢……”
那湿冷的、非人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满足感,轻轻停顿了一下,然后,用更加清晰的、带着某种原始而血腥渴望的语调,一字一顿地继续低语:
“我……替……你……”
“吃……掉……他……”
那只非人的眼睛,正冰冷地、贪婪地注视着这个蜷缩颤抖的世界。
灵眸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