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拉多尔的身影被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彻底吞没的瞬间,杨易航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一同攫走。
他悬在半空,冰冷的夜风灌进喉咙,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、几乎要撕裂他的悲愤和绝望。
“布拉多尔——!!!”
嘶吼声被淹没在空间崩塌的轰鸣和深渊巨口的咆哮中。
下方,是末日般的景象:大地化为翻滚的黑色泥沼,无数扭曲的阴影在粘稠的污秽中蠕动;天空被撕裂的漩涡占据,那由破碎星辰和凝固黑暗构成的利维坦巨口,正贪婪地吞噬着一切——建筑如同沙堡般粉碎、被吸扯着投入永恒的黑暗;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,布满蛛网般的漆黑裂缝,裂缝深处是狂暴的虚空乱流。
亚伯浑身浴血,胸腹间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在黑色冰晶的覆盖下诡异地蠕动着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,他仰着头,漆黑的眼睛里熔岩般的猩红光芒疯狂跳动,脸上是扭曲到极致的狂笑和怨毒。
地面在颤抖。
不,是整个皮勒尔斯港都在颤抖。
杨易航重重摔在扭曲变形的集装箱残骸上,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他挣扎着爬起,大口喘息着,肺部像是被灌进了滚烫的岩浆。手中的灵力手枪已经滚烫到握不住,枪管扭曲变形,月光石长剑也布满了裂纹。
亚伯站在废墟中央,双手依旧插在地面。他的身体像一张被拉满的弓,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。漆黑的血管从插入地面的指尖蔓延,如同无数条贪婪的毒蛇,疯狂吮吸着大地的生机。他的皮肤正在龟裂,裂缝中渗出粘稠的黑血,却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粘合。
他在蜕变。
杨易航知道,必须阻止他。
灵力在经脉中奔涌,月光石长剑发出濒临破碎的嗡鸣。杨易航猛地蹬地,脚下的金属残骸被踏出深深的凹痕。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弹,长剑拖曳着幽蓝的尾焰,直刺亚伯的咽喉。
亚伯抬头。
那双漆黑的眼睛里,猩红的光芒已经扩散到整个眼眶,像是两轮血月。他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,露出森白的牙齿。
"铛!"
漆黑的长刀凭空出现,精准架住杨易航的剑锋。刀身漆黑如墨,刃口却流淌着暗红的血线——正是布拉多尔的刀法。
杨易航的瞳孔骤缩。
亚伯在笑。他的动作比之前更加流畅,更加精准,每一分力道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。这不是模仿,而是掠夺——掠夺了布拉多尔的战斗本能,掠夺了他的肌肉记忆,甚至掠夺了他灵魂深处的杀戮意志。
"砰!"
亚伯一脚踹在杨易航腹部,力道之大直接将他踢飞数十米,杨易航撞穿了三层扭曲的集装箱,最终嵌进一堵混凝土墙里。鲜血从嘴角溢出,内脏像是被绞肉机搅过一般剧痛。
但他没有时间喘息。
亚伯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面前,漆黑的长刀带着刺耳的尖啸劈下,杨易航勉强侧身,刀锋擦着脸颊划过,在混凝土墙上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斩痕。碎石飞溅,划破了他的脸颊。
杨易航趁机翻滚拉开距离,手中的灵力手枪勉强抬起。枪口蓝光闪烁,一发凝聚了剩余全部灵力的能量弹呼啸而出。
亚伯不闪不避。
他抬起左手,掌心浮现出一面漆黑的冰晶盾牌——正是布拉多尔记忆中目目连的招式,能量弹撞在盾牌上,爆发出刺目的蓝光,却只炸出几道细小的裂纹。
杨易航的心沉到谷底。
亚伯在进化。每一次受伤,每一次交手,他都在变得更强大,更完美。布拉多尔的刀法,目目连的冰盾,甚至夏栀的空间技巧——所有被他“看”过的能力,都在成为他的一部分。
“轮到你了!”亚伯的嘶吼穿透了空间的哀鸣,他猛地抬起沾满血污的手。
利维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