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镇坐落于江畔,到了夜间本该龙蛇混杂,但因为某位活阎王莅临湖州,今天出奇的安静,连勾栏暗窑都自觉关了门。
身材伟岸的魏寅,腰间悬挂钦天监少监的令牌,驱马走过寒风瑟瑟的老街,路过行人连忙避让,他却视而不见,只是搜索着街边房舍。
作为魏无异嫡传弟子,魏寅在六岁觉醒血脉之时,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体的不同寻常,这些年也在山上苦修,想要帮师父完成登顶山巅的梦想。
三江口一战后,魏寅虽然受挫,但并未丧失斗志,只是明白了什么叫‘山外青山楼外楼’,这些时日都在京城沉淀,帮师父打下手。
虽然魏寅此行过来打的名义,是清剿血雨楼余孽,但血雨楼杀的是谢尽欢,又不是他们雪鹰岭的人。
血雨楼作为大乾名列前茅的江湖豪门,不光在大乾三十二州都有舵口和训练有素的门徒,宗门年收益也不是小数目,他要是直接剿灭,未免太暴殄天物。
为此魏寅被师父派过来的真正目的,是秘密收拢血雨楼残部,让其成为雪鹰岭暗中的羽翼,加强对江湖的掌控力。
血羽楼如今群龙无首,又处于风口浪尖,这事儿本该很顺利。
但不曾想谢尽欢这睚眦必报的,竟然也带队杀过来了。
如果让谢尽欢先找到血雨楼,这些残党肯定十不存一,魏寅也不好再招兵买马,为此只能加快速度寻觅血雨楼的高层。
好在血雨楼军心不定,不是每个人都想着和门派共存亡,在他带着人抵达湖州城时,就有一名血雨楼的堂主,秘密跑来通风报信,说总部今晚会在江边码头开会,希望事后能争取个宽大处理。
魏寅收到这重要情报,自然重视,因为暗中收拢江湖贼寇为己用,传出去毕竟犯忌讳,为此他才做出巡查模样,孤身来到了城外。
蹄哒蹄哒……
魏寅骑着马在街上行进,目光望着远处的江边,心底暗暗琢磨着待会见到血雨楼残部,该用什么话术威逼利诱收买人心。
但让他没想到的是,血雨楼比他想象的要热情,竟然直接跑出来迎接他的莅临。
就在马匹走到镇子一条无人小街之时,魏寅忽然心中微动,右手摸向佩刀,目光移向了街边的一栋酒楼。
银月如勾,酒楼屋脊之上,不知何时站了一道人影。
人影单手扶膝坐在屋脊上,仪态颇为懒散,指尖转着一把飞刀,身上黑色斗篷随风飘舞,隐隐能看到腰间的些许寒芒,但脸上带着鬼脸面具,看不清年龄长相,只能感觉出气势很强,宛若盘踞在屋脊上的一条毒蛇,散发出一股阴冷狡黠之气。
“吁~”
魏寅停下马匹,抬眼望向房顶上的斗篷人:
“何方宵小在此造次?”
谢尽欢是通过煤球捕捉魏寅行踪,摸黑过来抓落单目标,并不清楚血雨楼就在两三里开外的码头上开会,也摸不准魏寅大晚上一个人跑来这巡查的真正目的。
不过这些并不影响他揍魏寅,此时谢尽欢坐在屋顶上,随意把玩着手中飞刀,沙哑嗓音透着骨子里的桀骜,开始挑事:
“魏少侠好胆识,竟敢孤身来此,真当沈楼主一死,我血雨楼就无人了不成?”
话音落,小街寂静下来。
而远处房舍上,还有看热闹的江湖卒子,见势不妙快速遁去。
魏寅并未在意别处,只是仔细审视房顶上的斗篷人,询问道:
“阁下好大的口气,敢问是何身份?”
“血雨楼魏昆,无名小卒。”
魏寅微微蹙眉,觉得这名字可不算无名小卒,仔细回想近日衙门搜集的信报,询问道:
“阁下就是单刀杀进蛊毒派总舵,力战数人全身而退的那个血雨楼杀手?”
“?”
谢尽欢有点茫然